
要说这个“冰雪半融”打一节气,里头可学问大了去了,不是光看冰化了雪消了那么简单。我这些年,从一个城里长大的毛头小子,愣是靠着自己一双脚和一张嘴,跟乡下的老把式们请教,才...
要说这个“冰雪半融”打一节气,里头可学问大了去了,不是光看冰化了雪消了那么简单。我这些年,从一个城里长大的毛头小子,愣是靠着自己一双脚和一张嘴,跟乡下的老把式们请教,才算摸清楚点门道。这事儿,说起来得从好几年前我下乡那会儿说起。
那年冬天特别长,雪下得也勤,白茫茫一片覆盖到开春了还在。我那会儿年轻,刚到乡下,看啥都稀奇。到了二月中旬,太阳一天比一天高,地上的雪开始有了变化。先是那些背阴的地方,雪还是硬邦邦的,可向阳的山坡上,雪面就开始泛光,白天能看到水珠子顺着雪层往下渗,夜里又冻成薄冰,跟玻璃似的。我就纳闷了,这到底是啥个情况?冬天还没彻底过去?怎么就半融不化了?
好问。碰上不懂的,就喜欢逮着人问个明白。我们村口有个老李头,八十多了,一辈子没出过这山沟沟,对地里的事儿比谁都清楚。我看他每天早上都往村外的田埂上走一趟,也不干就是蹲那儿,瞅瞅地,扒拉扒拉土。那天我跟着他,看他蹲那儿,脚下踩的正是那半融不化的雪泥,我就忍不住开口了。
“李大爷,您看这雪,化也化不利索,冻也冻不住,这是个啥讲究?”我指着地上的雪问。

李大爷听我一问,笑呵呵地抬头看了我一眼,那眼神跟看个傻小子似的。他嘴里叼着旱烟袋,“嗤”地吸了一口,再慢慢吐出来,烟雾缭绕的,搞得我还挺神秘。
“你这娃,光知道看个热闹,里头的道道你就不懂了。这叫‘冰雪半融,雨水登场’!”他慢悠悠地说。
我一听,愣住了。“雨水?”我脱口而出,“不是惊蛰吗?那不是虫子要醒了吗?”
李大爷摆摆手,用烟袋锅子敲了敲地面,雪泥被他敲了个小坑。“惊蛰那是后面了。现在这个光景,就是老辈人说的‘雨水’节气。别看现在还有冰雪,可这冰雪不是死冰死雪了,它们开始‘活’了。”

他蹲下身,用手扒开一小块雪,露出下面湿漉漉的土。“你瞧瞧这地,是不是往下冒着一点点湿气?这可不是一般的雪水,这是‘化冻水’。老话说,‘雨水时节冰雪开,地暖苗芽出土来’。意思就是说,到了这个点儿,就算看着还有冰有雪,但它们已经不是冬天的样子了。那些半化不化的冰雪,是在给地里积攒底墒,把冬天的寒气一点点逼出去,让地温慢慢升上来。”
他接着说,这冰雪半融,化出来的水,它不是哗的洪水,而是慢慢渗透到地底下,把干了一冬的土层一点点地润透。这叫“开春水”,是庄稼返青、地气复苏最要紧的。如果这时候雪化得太快,水流走了,土还没来得及喝饱,那庄稼后面就会受罪。反过来,如果一直不化,冻得硬邦邦的,那地就没法翻,也没法下种。所以这“半融”的状态,才是最好的,说明一切都刚刚
听李大爷这么一解释,我这心里头一下就敞亮了。以前我只知道节气是个时间点,没想过它背后连着这么多的农事道理和自然规律。从那以后,每年到了这个点,我就会特意去看看山坡上的雪化得怎么样,田埂边的冰是不是在流眼泪,地底下有没有那股子潮乎乎的湿气。我甚至会学着李大爷的样子,蹲下来,用手扒拉扒拉地,感受那份带着寒意却又孕育生机的湿润。
这就是老辈人看天看地摸索出来的经验。他们不讲大道理,就看这自然的细微变化,就知道什么节气到了,该干什么活了。这“冰雪半融”,不光是个景象,它更是一个信号,告诉咱们:春天真的要来了,地要活了,庄稼就要醒了,该准备下地了。
这几年下来,我算是明白了,这些老农的经验,那可真是比书本上的知识管用多了。每一个节气,每一个自然的细微变化,都在传递着大自然的语言,就看你有没有那份心去观察,去请教,去理解。这“冰雪半融”打的不是别的,打的就是“雨水”这个节气,讲究的是一个“润物无声,万物复苏”的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