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以前每次听到或者看到“旖旎风光”这四个字,我心里就犯嘀咕。大家嘴里都说得挺顺溜,写出来也显得特有文化,可我,就愣是感觉差了点意思。字典上查,教科书里背,什么“柔和而美丽...
以前每次听到或者看到“旖旎风光”这四个字,我心里就犯嘀咕。大家嘴里都说得挺顺溜,写出来也显得特有文化,可我,就愣是感觉差了点意思。字典上查,教科书里背,什么“柔和而美丽的风光”,什么“娇艳动人的景色”,都清清楚楚地写着,可我脑袋瓜里就是一片空白,压根儿没个具体的画面能冒出来。
那会儿,我琢磨着,这不就是形容风景好嘛干嘛非得用这么个生僻词?搞得自己每次想用,都觉得像个学舌的鹦鹉,说出来的话都是借别人的,没带一点自己的感情。我就这么别别扭扭地用了好些年,每次都觉得这词跟我没啥关系,就好像隔着一层纱,朦朦胧胧的,抓不住摸不着。
转机发生在几年前的夏天。当时工作压力大,整个人都快绷不住了。朋友给我出了个主意,让我去山里走走,说能散散心。我一寻思,也总比在家对着电脑屏幕发呆强。于是我揣着张去川西小县城的车票,就这么跑了。
这一趟,本来没想着要“理解”什么“旖旎风光”,就想着找个地方放空。我记得是坐了很久很久的汽车,晃悠得人都快散架了。终于到了地方,下了车,天已经蒙蒙亮了。我抬眼一看,哟,眼前就是一片连绵起伏的山,晨雾还没完全散开,缠绕在半山腰,像一条条白色的绸带。太阳刚刚冒头,金色的光柱一下子就打到了远处的山顶,把那些青黛色的山头镀上了一层亮边儿。

说真的,那一瞬间,我脑子里第一个闪过的念头不是“好美”,而是“咦,这光线,这雾气,有点意思。”
接下来的几天,我算是把这“意思”给彻底搞明白了。我没去那些游客扎堆的热门景点,就租了辆自行车,沿着当地人走的小路瞎转悠。我瞧着清澈的溪水从石头缝里叮咚流过,水底的小石子清晰可见,鱼儿在里面欢快地游着。
我发现,这里的风光,不是那种一眼望过去就震撼到你的雄伟,也不是人工雕琢出来的那种精致。它就是那么自然而然地存在着,不张扬,不喧哗。那山,那水,那花,那树,都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柔和感。它们不是硬邦邦地杵在那里,而是相互缠绕,彼此依偎,形成了一个特别和谐的整体。尤其是那光线,总是柔柔的,带着一点点诗意,让一切都显得那么静谧,那么有生命力。
那天,我骑车经过一个小山谷,谷里头种满了苹果树,树上挂满了红彤彤的果子,沉甸甸的。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,洒在苹果上,也洒在谷底缓缓流淌的小溪上。偶尔有风吹过,树叶沙沙作响,苹果的清香扑鼻而来,还有溪水潺潺的声音,混合在一起。我就那么呆呆地站在那里,心想,这不就是我一直想找的那个感觉吗?

不是雄壮,不是壮丽,不是华美,就是那种带着一丝温柔,一丝妩媚,一丝难以言喻的韵味。它不浓烈,不刺激,而是像一幅水墨画,清淡雅致,却又意境深远,让人打心眼儿里觉得舒坦,觉得沉醉。
那一刻,我脑子里突然就蹦出了“旖旎风光”这四个字。一下子,以前所有的困惑都烟消云散了。它不再是字典里干巴巴的解释,不再是别人嘴里高深的词汇,而是我眼前真真切切看到、鼻子真真切切闻到、耳朵真真切切听到、心里真真切切感受到的这一切。它活了,在我心里。
从那以后,再听到“旖旎风光”,我不再觉得别扭。我能真切地感受到它所描述的那种,带着一点点娇媚,一点点温柔,却又无限美好的景色。它就是那种能让人放下所有烦恼,沉浸其中,享受当下,觉得生活特别美好的样子。我才明白,有些词,真的不是靠死记硬背就能懂的,非得自己亲身去经历,去感受,那才能真正地理解,才能让它成为自己的一部分。现在想想,那趟川西之行,可真是值了,不仅仅是散了心,更重要的是,我把一个多年来的“心结”给打开了,也算是跟这世间美好的景色,有了更深一层的交流。